他获得文学奖无数,死后将这两本书带进坟墓
日本作家远藤周作,曾被英国作家格雷厄姆·格林曾盛赞“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作家”。在远藤周作的一生中,获奖无数:芥川龙之介奖、新潮社文学奖、每日出版文化奖、谷崎润一郎奖……去世时,4000多位文艺界的人士前来送行,他的作品深刻追问社会、文化、历史和生命,被认为代表了20世纪日本文学的高峰。
1996年,远藤周作去世。临终前,他嘱咐亲人,死后将他的两部泣血之作《沉默》《深河》放入灵柩,要与两书永生相陪。近期,这两部被他带进坟墓的书中文版再版由新经典推出。
远藤周作幼年时因父母工作原因,成长于中国,后跟随母亲回到日本。12岁时,远藤周作受母亲影响,与哥哥一同在教堂领洗。他曾经多次在书中描述那年的领洗,说是“被母亲硬生生套上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”。
“套在我身上的,是母亲从店家买回来的成衣,硬是强迫儿子穿上的。那件衣服对我而言却一点儿也不合身,有些部位过长,有些部位过于宽松,有些部位却又太短。那种衣服不合身的烦恼,在我到达某个年龄之后,一直紧追不舍地困扰着我。”
1950年6月,远藤周作以留学生的身份,只身来到法国里昂,后又因罹患肺结核,被迫结束三年的留学生涯。作为异乡人,在孤独与苦涩中,他一次又一次反省并正视被母亲硬披上身的那件“衣服”。
“我越来越觉得,用自己的一生,努力地将被别人穿在身上的不合体的西装变得适合自己的尺寸,对我来说应该也是文学吧。”
回国后,远藤周作全心专注于写作,将内心中的“使命”编织成文字。41岁那年,远藤周作初访长崎。他在大浦天主堂后山腰的某座洋房里,偶遇一幅老旧的“踏绘”。远藤周作在长崎见到的那幅踏绘,由于遭受过多践踏,铜版上的基督脸孔已被磨平,原有的庄严容貌不复得见;取而代之的,却是显露于不堪与憔悴间的深沉悲伤。除此之外,他还注意到环绕铜版的木框上,留有许多宛若指痕的黑色印记。
远藤周作图据新经典
在那之后,远藤周作开始阅读大量相关书籍文献。他惊讶地发现,被记录成文字留下的,往往只有“强者”,而那些“弱者”,在历史的洪流中似乎从来不存在。他写道:
“从那个时候开始,我逐渐意识到唯有借着文学的力量,才能唤醒那些被政治与历史因素埋没在沉默灰烬中的弱者们,让他们有机会重新‘活起来’、站立行走、并发出足以被听见的声音。对我而言,撰写那样的小说是有意义的。”
《沉默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。1966年,《沉默》获得谷崎润一郎奖,受到海内外的高度评价,并成为畅销作品。小说中吉次郎的形象便是弱者的代表。目前,世界上已经有近30个国家和地区翻译过这部作品。
他晚年的集大成之作《深河》,则完成于离世3年前。这是他最后一部长篇小说,由于生病,中间屡屡出现停顿,平均一天写不到1000字。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,《深河》也充满了关于生命、人生、社会、文化、历史的浓厚思考:在深深恒河的河畔,无数虔诚的人用混有骨灰、甚至漂流着尸体的河水洗漱、沐浴,祈求来世的幸福。无论多么丑陋的人、多么肮脏的人,这条深深的河都不拒绝。深河的恒常和包容,正重新审视着这一行人的善恶美丑,以及他们经历的伤痛。
两部作品,一前一后,串联起了作家的整个创作生涯。阎连科曾在《远藤先生,你好吗?——给远藤周作的一封信》里评价:“盼望有人将你的全部作品都译到中国,又觉得不译也好。有这两本也就足矣……《沉默》和《深河》两书,足够鼎立起一个作家一生写作的努力和全部作品的顶峰之高。”
红星新闻记者毛渝川蒋庆编辑曾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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